军婚的秘密 苏格兰折耳猫第65章
的有关信息介绍如下:从墓园归来的第二天天空又飘起了雪花,透并拍中骨的凉意和泥泞崎岖的道路不仅给即将踏上归程的严真添了些许麻烦还给两个月才返家一次的学生们返校造成了很大的困难。 遇到这种天气,学校的老师都会提前几天开始清理从学校到各镇的主要干道以方便通行。而这一次还未打扫干净就又逢大雪忽降,无形中又为学校工作增加了不少难度,人手一下子紧缺起来,严真作为后备人员也加入其中。 见了父母一面,了却了一桩心愿,严真这几天心情颇为轻松,干起活来也很有干劲,倒是学校负责援藏老师安排的老师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据她所知,这位年轻的女教师并不在编制之内。 “辛苦了。” 严真一边微笑着摇头一边换上了一副更为厚实的手套,手指被包裹在厚厚的绒毛中,丝丝暖意从掌心绝山蔓延开来。 道路基本碾平,老师们也顺利收工回校,带队老师特意叫住了严真,说是有话要跟她说。 “有事吗,许主任?” 带队老师许主任有些欲言又止:“是这样的小严,咱们队的老师太少,有的老师几乎是天天课满,我想着,你要是不急着回去的话就帮着带带课?” “带课?” 许主任以为她是不愿意,忙说:“只有两周时间,到时候别的学校也会来一队老师,这样时间就能排开了。” 严真沉吟片刻,忽然听见有人在校门口喊她的名字。 办事处那位藏族女教师笑着向她挥了挥:“严老师,你家里来电话了!” 家里的电话? 严真稍稍一怔,就听见许主任说:“我就不打扰你接电话了,不过这事儿你可得考虑考虑。” 严真笑了笑,说好。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话筒半扣在桌子上,严真迟疑了一会儿才拿起话筒。 话筒放在耳边,透过电波能清清楚楚地听到那头传来的轻浅均匀的呼吸声,等了这么久,那人还是不急不躁。相比之下,她却紧张的要命,哪怕没有跑,心也跳的很快,像是要跳出来一般。 以他敏锐的耳力是早就听出来了,“严真?” “是,是我!”哪怕是有些沙哑的声音也掩不住语气中的那份急切,像是生怕那边的人得不到回应就会挂电话一样,脱口而出之后连严真也被自己吓了一跳,急忙捂住自己的嘴。 而那头的人也是愣了下,片刻之后有低低的笑声传了过来,同时也让她放下心来,逐渐恢复了平稳的心跳。 “冷不冷?” “不冷。”说话时下意识地捏住了大衣的一角,看着大门外排队进门的学生,踌躇着该说些什么,“你的脚恢复的怎么样?” “不错。”顾淮越说着,视线落在窗外一溜跑过的兵身上。 “那就好。” 他的语气极为平静,她支吾着,倒不知该怎么跟他说话了。那天在父母坟前她心绪万千,也想过有一天都要说给他听,可现在站在这里,脑子里也有许多念头闪过,却硬是说不出口。因为只要一想起那天他跟老爷子谈完之后发的一通大火,她就觉得好像自己说什么都不对。 最后,还是顾淮越开口打破沉默,没让她再纠结。 “严真。” “嗯?” 他握紧话筒,顿了一顿,才问出口:“什么时候回来?” 其实这句话开头他就想问了,只是他怕让她为难而已,不过,即便是现在问出来,他心里也是没有底。 “再等两周好吗?”她终于开口,“再等两周,我一定回去。” 顾淮越听到这个答案的感觉很复杂,有点儿高兴,因为她许下了归期。又有点儿失落,因为她还需要时间。可即便如此他也不忍催她,沉默了许久,沉声对她说:“好,我等你。” 两周的时间不算长,对于在训练场上摸爬滚打的战士们来说甚至可以说是稍纵即逝。一转眼,A师的年度考核就来了。 考核场上,顾淮越独自一人开着一辆敞篷吉普跟在一长溜装甲车后,这些车里装的都是即将参加考核的士兵,这一路走来已经遭遇数小股埋伏的敌人的袭扰,干部们深知这是考核的一部分,气急败火之下也只能命令所有士兵在自己的射击口时刻保持着警戒,遇到敌人毫不客气地用枪给扫了。 顾淮越只是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对着对讲机里传来的“这哪是贺态考核啊,这简直就是实战!”的抱怨声充耳不闻,脚一踩油门,吉普车飞快地从这队装甲车的一侧开过,全然不知后面还跟了一辆鬼鬼祟祟的小吉普。 到达指定的考核地点时,已经有连队开始考核实弹射击这个科目了,顾淮越站在远处的制高点上用望远镜观察着射击状况,手稍稍一松,望远镜就被身边突然闪现的人给夺了过去。 他偏过头,望着这个不该出现在A师考核场的人眯了眯眼。 而沈孟川沈大校则是一脸悠闲地举起望远镜,透过镜筒把四周打量了一圈儿,“考核时间:未知,士兵随时待命,紧急集合哨一吹响就立刻出动。考核地点:未知,一切能让敌人把你往死里整的地域均可考虑。考核科目:未知,一切能把敌人打回老窝的科目均算在内。” 顾淮越背着手,淡淡地说:“怎么,有意见?” “哪能啊?”沈孟川笑嘻嘻地把望远镜还给他,“不过你这么搞,就不怕师里面有人骂你?” “这叫考验战备意识。” 沈孟川听了嘿嘿嘿笑了三声:“估计那帮舍不得让你走的人现在肠子都悔青了。你就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了,这不是心里有不痛快无处发泄吗?哥们儿我替你说了!” 沈孟川说完,终于换来了顾淮越一个正眼。可也就紧紧是一撇,之后就越过他去身后零时搭起的篷下拿水喝了,又顺手扔给了沈孟川一瓶。 用水漱了漱口,沈孟川看着顾淮越,问:“诶,你就真在这儿等着你老婆回来啊?” 正在喝水的顾淮越呛了一下,他一边用衣袖简单擦了擦嘴角一边说:“不然怎么办?” 沈孟川立刻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模样,“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把老婆给骗到手的,这EQ都快负数了!” 顾淮越瞥他一眼,“捞点儿干货。” 合着这位爷是嫌他废话太多了,沈孟川气得又灌了一口水,“顾参谋长,一个大男人该主动的时候就要主动!潜伏的久了就得出击啊,不然不就白等了!”说完看着顾淮越,“怎么样?” 顾淮越闻言没说话,像是在思考。 沈孟川颇感欣慰,看来他还没到“朽木不可雕”的地步。拍拍他的肩膀,沈大校先一步离开了。 两周的时间不算短,对于一个天天站在讲台上给学生们讲课的老师,两周课下来,已经足以让她的嗓子哑的说不话来。结束一天的课程,回到宿舍刚喝了一口水的严真就接到了许主任的好消息,新来的一批援藏老师已经适应了嘉黎的天气,过了这个周末就可以上岗了,而代课老师严真,也可以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回家! 这个词让她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就是披上大衣兴冲冲地往外走,一路直奔办事处,她要给家里打电话!可是距离办事处只有几尺远的时候严真顿住了脚步,想了想又折身往回走。这让一路跟着来的许主任有些纳闷。 “怎么又回去了?” “不打了。” “怎么不打了?” 严真笑笑,没说话,双颊因为走得太急泛着淡淡的红色。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说出来怕是也要惹人笑话,她只是有些好奇,她就这么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这几天,嘉黎的天气可以说是入冬以来最为温和的几日。严真挑了个最暖和的日子,坐上了一辆从嘉黎县城回那曲的大巴车。暖暖的阳光晒进来,来高原这么久,第一次感觉到这里是那么美。裹了裹大衣,听着司机按响开路的喇叭声,严真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她离家,越来越近 与此同时,远在B市的A师也响起了号声。这个号声是为新兵吹响的,今天是他们入伍的第一天,他们的军旅生涯就是从这个号声开始。 与沸腾的训练场不同,师部大楼里是一片宁静。顾淮越拿着帽子从楼上走下,在经过军容镜的时候停下了。 他站在那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整齐利落的陆军常服,领口处的一对领花迎着光看上去格外闪亮,还有肩膀上那对肩章。他将帽子端正地戴到头上,又动手整了整那副肩章。 看上去,终于完美了。 看着那副肩章,他不禁想起正在训练场上睁着或是懵懂或是期待的眼神听班长训话的新兵。配发给他们的军装上,那肩章的位置还空着,只有在两个月后,在他们顺利地通过部队对他们的第一次考核后,才有资格戴上这样一副肩章,成为一名真正意义上的军人。 不,即便是授了衔,他们还有很长一条路要走。走在这条路上,要放弃一些东西,同时,也得到一些。 就像他自己一样。走到现在,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放弃过什么了,那太多了。他只需记得,自己要坚持,要得到的是什么就足够了。那,才是最珍贵的。 回过神来,顾淮越转过身向外走去。 一辆吉普车停在师部大楼的外面,司机估计是刚从下面调上来的,没给首长开过车,拿着车钥匙惴惴不安地站在车门口。 顾淮越看了他一眼,问:“你能把车开到西藏去吗?” 年轻的士兵立刻恐惧地摇了摇头。 顾淮越笑了笑,跨步上了车:“送我去机场吧。” 司机连忙上了车,开出营区没几步,就忽然玩起了急刹车。 顾淮越皱皱眉:“怎么回事?” 出师不利的司机哭丧着转过头来:“参谋长,有人拦车。” 是站岗的哨兵,透过半降的车窗向他敬了一个礼:“参谋长,军线电话,通信员给您接到门岗来了。” 顾淮越挑挑眉,“电话怎么转到门岗来了?” 哨兵正色道:“是从那曲军分区打过来的,说是比较紧急,通信员说看您的车正好在门岗就给您转过来了。” 那曲军分区? 顾淮越心一提,大步走进门岗监控室接起了电话,那头的人正是李干事。 “有事吗?” 李干事的声音有些急,又被风刮得断断续续的,“我今天去学校看严老师,同事说她今天上午刚刚坐上回那曲的大巴!” 顾淮越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反问道:“她回来了?” 李干事应了一声,可没等顾淮越来得及欣喜,李干事的一句话又给他泼了盆冷水:“不过从前面传来消息,说林芝地区今天发生了雪崩,据说那辆大巴也经过林芝。算算时间,恰好就是雪崩发生的时候……” 顾淮越怔了一下,握着听筒的手却是越来越紧,越来越用力,用力到在一旁等候的哨兵不得不开口提醒他:“参谋长——” 他似是刚回过神,转过头看着哨兵,在他的注视之下,哨兵的声音是越来越小:“电话,再握您就握坏了。” 话音刚落,就见面前这个男人果断地又转过头去,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道:“能联系到她吗?” “联系不到。不过您也别着急,林芝地委已经开始组织救援队伍了。我也准备找辆车过去看看——” “不用了。” 简短的三个字,截断了话头。李干事犹是有些反应不过来:“啊?” “我过去。” 又是这简短的三个字,剩下的便是急促的嘟嘟声。 尽管林芝地委和交通运输厅已经开始了抢救,可围堵的车辆仍是见多不见少。望着这前后拥堵的车队,严真回过神,往军大衣里钻了钻。她是在这漫天雪地中醒来,恍惚了一会儿才想起发生了什么。两个小时前,他们乘坐的大巴从嘉黎出发回那曲,经过林芝的时候不幸地遇到了这场雪崩,便被困在了这里,如今已经困了快半个小时了。车子呈三十多度仰角被卡在雪中,车下面是被车盘压得硬实的积雪,车顶也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还好这里是雪崩体的通过区,整个车子还不至于被压垮。 严真坐在最后面,她不知道别人怎么样,她隐约可以听见司机的喊声。因为有人企图砸烂窗户逃出去,这样的后果就是雪涌进车厢,全车人都陪葬在这里。渐渐地还起了争吵声,严真摇摇头,躲进大衣里不愿意去听。 出不去,就算砸烂窗户也出不去,还不如趁着积雪没有压垮车顶的时候养一养体力,等着待会儿逃命用。 想到这里她的嘴角轻轻的牵出一个笑,她不禁佩服自己,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 “阿姨,你不感觉冷吗?怎么还笑呀?”身旁响起一道稚嫩的女音。 严真望过去,对上一双晶莹明亮的黑色瞳仁。 这是一个不满十岁的小女孩儿,跟着家长到西藏旅游,中途遇到了这场雪崩。她本是坐在靠窗的位置,只是那扇窗户被雪压坏了,她才挤到了严真身边。 严真凝视着她,随后将裹在身上的大衣敞开,将她包裹了进去:“有什么美好的回忆吗?”她问,有些驴头不对马嘴。 女孩儿一愣,随即转了转黑亮亮的大眼睛,脆生生地说道:“有!” “阿姨也有。”她说,“刚刚我笑,就是因为我想起了这些美好的回忆。想想这些就不觉得冷了。” “咦?”女孩儿明显不懂。 严真轻笑着,将头枕在了车椅上,越来越冷了,可她的眼皮子却越来越重。她很想轻轻揉了揉女孩儿的小脑袋,说“因为曾经有个人告诉我,一个拥有很多回忆的人,只有在陷入回忆之中才会感到久违的温暖。”,可张了张嘴,发现上下牙打颤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能听见小女孩不依不饶地追问。 “那你都有什么美好的回忆啊?” 都有什么啊?这个她得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就像是做了一场梦,梦中那些自己努力回忆的场景都串联起来,像走马灯似的从她的脑海中一一闪过,随便拎出来一个都够她回味半天的。她梦到奶奶,又梦到小朋友,再后来又梦到她的亲生父亲,那个在雪崩中逝世的年轻军人。在梦中她竟然与他说上了话,父亲告诉她他走的很安心,因为孩子已经托付给了他最信任的战友,而妻子他也将去陪她。 那她呢?她得活着,因为她还有家,还有奶奶,还有小朋友,还有他—— 想到这里严真挣扎着要醒来,可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就有一道白光像她的眼睛刺来。恍惚中她还以为自己被埋在雪坑中,整个人不禁蜷了蜷,躲在厚厚的军大衣里取暖,直到一双温暖的手抓住她的双手—— 这种温暖感觉是如此的不真实,严真不由自主地睁开了眼睛,而显然那双手的主人察觉到了她的这种企图,掌心隆起,护住了她的双眼,以免睁开时被阳光刺痛。 于是严真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就是那样一双眼睛。深邃,疲惫,却又温和的一双眼睛,这双眼睛也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她眨眼他也眨眼,她发呆他也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她,像是一面镜子。 镜子知道她想谁了,就把谁给带来了。 严真不禁伸了伸手,想去一探虚实,可手刚伸出去,就被他握住了。 “别动,你在输液。” 连声音都一模一样!严真惊得坐起,可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他皱眉按住她扎着针管的右手。 “出血了。”他拧着眉看着跑出来的针,考虑着出去请医生。可还没等他转身,就被面前这个虚弱的女人拦腰一抱。 “别走……” 像是生怕他消失一样,严真用力地抱着他,用沙哑的声音挽留他。 顾淮越怔了怔,而后紧紧地回抱住她,抵着她的发顶柔声哄着她:“我不走。” 他哪儿也不走,就在这里等着她。 她就这么抱着他,可到底是身体虚弱,没多久手就渐渐松了下来。顾淮越连忙松开她,将她放平后叫来了医生。原本扎进静脉血管的针跑了出来,只能重新再扎,而严真就这么眨着眼看着他跟护士再忙,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她太累了,在嘉黎那两个星期就没怎么好好休息过。结束完代课之后一门心思只想回家了,却不想半路却遇到了一场雪崩,一条小命差点儿就交代在了那里。 幸亏救援队来得及时,将这辆大车从雪里吊了出来,不少的人已经冻僵,救援队伍丝毫不敢耽搁,直接送到了拉萨的大医院。 顾淮越到的时候,急救已经结束,严真也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大部分慌乱的情形他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他忘了自己在接到李干事电话说她被送往拉萨时的焦灼心情,也忘记了自己在从B市飞往拉萨的飞机上是如何坐立不安,只记得站在病房门口他长呼出一口气,整个人有种被掏空的感觉,全身已经湿透,在这样的天气,能够感觉到的只是刺骨的凉意。这种感觉,他真的不想再回想。 幸好,她没事。 严真这一觉睡得很长,可是却睡得很安稳,直到第二天她才悠悠转醒。醒来是阳光明媚的上午,病房里的窗帘拉了一半,所以她睁开眼睛时也并不觉得刺眼。眼睛转了转,打量了四周,却发现房间内是空无一人。 她不禁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撑着身子下了床。 不应该啊,她明明看见了他,怎么这会儿又不见了呢?严真喃喃自语着,直到她看见挂在病房内衣架上的那件绿色军装。 灿烂的领花,二杠四星的肩章。他果然还在,严真抱着那件军装,鼻子泛酸。 忽然门吱呀一声响,顾淮越端着一个保温桶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严真时也愣了一愣,见她抱着自己的外套傻傻地站在那里便一下子明白过来了。 他走过来,箍住她的肩膀轻轻一笑:“我没走,我去给你买粥了。” 严真的回应则是抱住了他,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感受到那份踏实。 她终于,回来了。 医生说她的身体弱,需要休养。顾淮越也就真的陪着她在这里休养了起来,严真几次提起要回去都被他拒绝,理由是等她恢复的差不多了再转院,跟她当初管他的架势是一模一样。 严真也问起老爷子老太太小朋友和奶奶,可都被他以距离太远不方便探望已经在电话里告诉他们没事儿了为由让她放心。 时间久了,严真就不再问了,可有些事还是横亘在她的心头,她想跟他说,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就这样僵持到回B市的前一天,半夜里她躺在病床上辗转反侧,索性下了床,在空旷的病房里慢慢踱着步。 虽然住的是单间,可病房里的陪护条件不怎么样。一张折叠开来只能容下一个她的床,顾淮越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就这么将就着睡在了上面。严真在他床前站定,伸手替他掖了掖被角,拉萨的天气越来越冷,饶是病房里有暖气也顶不住半夜的忽然降温。 忽然床上的男人动了动,她还没来得及收回手就被他反握住了。 严真微微有些惊讶:“我吵到你了?” 顾淮越摇摇头,本来躺在这种床上就睡不沉,她一下床他就醒过来了。 黑暗中他坐起,看她穿着单薄的病号服忍不住皱了皱眉:“穿这么少就敢下床,我看你明天是不想回去了。” 说着拿起挂在一旁的军装外套将她裹住,这样一来整个人都被他抱住了,严真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他。 “怎么了?”顾淮越顺顺她的长发,低声问。 “明天就回家了。” “嗯,明天就回家。” “可我有点儿怕。”严真眨眨眼,忽然说道。 “怕什么?” “不知道。”她低下头,将头枕在他的肩膀上,“就好像在学校做了错事要回家面对家长一样,心情很沉重。” 他听了忽然就笑了,“不是已经面对了?” “谁?” “我。”顾淮越说,“老爷子说,你最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的人就是我。现在我在这里,一切都很好,你还怕什么?” 严真怔了怔,“我以为你还在生气。”那天跟老爷子谈完之后,他发了那么大一通火。 “你以为我气什么?气你结婚时的动机不纯粹?气你有所隐瞒?严真同志。”顾淮越失笑,却又不得不故作严肃地喊她的名字,“如果要说动机,我岂不是更不纯粹?” “不止这些。”她闷头说道。 “那好,我承认,我是有点儿生气。”顾淮越叹口气说,“可我气的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受了这么多委屈,而在我知道之后还得看着你自己去承担这些委屈。打仗还知道协同作战呢,怎么轮到你了就得你一个人单枪匹马的上阵?你忘了,我是干什么了的吗?” 这样的指责对顾淮越来说已是堪称严厉了,严真也明白,低头揪住他的衣角说:“我知道,可我不想再把你牵扯进来了。”她不想自己以后再想起这件事的时候会对他有所愧疚,她知道他不在乎,可心结是她自己的系的,要解开还得她自己来,因为这里面不只他一个人,还有其他她在乎在意的人。“我只想,在这一切都结束之后,好好地跟你在一起。” 其实站在父母的坟前她就有些后悔,看着那两座并立的墓碑,她徒生羡慕,如果此刻能有一双让她握住的手,岂不是更加幸福? 可现在她不用羡慕了。因为有一双手,正握住她的。 “我明白。”顾淮越低声笑了。那天老爷子在病房里跟他说了那么多,他若再不明白,就白费了他的苦心了。“老爷子说我自私,说一直以来都是你等我,这次换我等你我就不干了,后来我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所以这次不管有多久,我都等了。”说着他抬起头,认真地看进她的眼睛里,“可是严真,有一点我得让你明白。把生离死别经历过一遍的人就不容易在乎什么东西了,可要但凡真的要有什么,就放不开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她自然是懂得,可就是有点儿不敢相信,所以他抓住她的手,又给她说了一次:“我在乎你。我爱你。” 这三个字是他第一次说,在第一次的婚礼说他说给林珂的是我愿意。他愿意担当起丈夫的责任,保护爱护她。可现在,他说的是我爱你,没有婚礼,没有证婚人,可这三个字代表的含义已足够包含一切。 严真忍不住捂住嘴,哭了,又笑了。用既哽咽又沙哑的声音说了三个字:“我也是。” 站在父母的坟前她曾思考过一个问题,幸福是什么。 这样的答案问一百个人或许会得到一百个不同的答案,而现今她也有了一份答案。 她的幸福,来得艰巨而平淡,可贵在真挚与漫长。 (完)